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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溜凸凹的斜坡，几处稀疏的院落，三五簇拱的竹林，像一群穷困无依的孩子，无可奈何地伫立在旷野上。或纵或横的竹林，似乎有些弱不禁风。这便是野茶灞。在这里，竹子是必须追着房屋生长的。
那竹，心胸空旷，一点也不浮躁。竹林下面有个破朽的鸡窝，围绕着鸡窝还有一串公鸡母鸡，间或 叽叽叽 地游弋着一些毛发稀疏的小鸡，便 自然 撒满了一地的鸡屎。
当那鸡窝里突然炸响母鸡 咯咯咯大 的豪迈鸣叫时，便引来一个颤颤的老妇人或颠颠的小男孩，竹林里才有了一点人声聒噪的生气。若是老妇人，必小心翼翼地揣了鸡蛋，直贴进胸口的衣襟里，面色凝重地转回家去。若是小男孩，则早已张牙舞爪捏了鸡蛋咋呼呼闹开了。老妇人是我的祖母，小男孩是我。
除了竹林外，关于小村的记忆还真不少。就说那些依山傍势而建的吊脚楼。祖父讲，打他祖父的祖父起，小村便有了那些吊脚楼了。修建那些木楼，其实也不难，只要找到一块稍稍向阳的坡地，筑成两个台阶，依台阶建房便可。如果家底殷实，不妨一次把房屋建好。若实在没办法，也可暂时搭建一些避雨遮风的小楼，没有人因为你家庭贫困，瞧不起你。
于是，野茶灞的那些被叫做老屋的吊脚楼，便不可避免地出现七色八怪的样式。有一样却绝对不会变，就是那些房屋无论怎样富有或寒酸，始终都少不了要搭建成楼上楼下居住的格局，楼上住人，楼下养畜。野茶灞人除了安妥自己的家居，无法置那些猪牛羊们的性命而不顾的。
环绕野茶灞，还有一条河流，诺水河。水不是很深，河床也不太宽阔。每逢山洪暴发，它必定热血沸腾，拼命地吸纳五岭四山的野水，像个勇敢的战士，在河道里东奔西窜，有时甚至还横扫小村的田地，留给村庄一片狼藉和满目荒芜。然而，野茶灞人对这条经常惹是生非的河流，总是那样宽容、慈爱，就像母亲对待不听话的孩子，除了高声大气的一通臭骂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通向野茶灞的村路也只有一条。那是一条从来没有人刻意打造过的路，是靠村人一步一步踩出来的。路七拐八弯，显得有些羊里羊肠的，路面的土质很硬，踩在上面，硬邦邦的，有些硌脚。除非下大雨或雨下得久了，路面变得泥泞，才有了些松软。若下点小雨，脚踩在上面，硬溜溜的，让人走着不放心。多少年过去了，没有人想到要改变那条道路的模样。
因为只有一条村道，村人进出，外人进村，便挤在这一条道上了。野茶灞的一草一木，野茶灞人的一悲一欢，与这条村道便风风雨雨走过来了。
作者简介：张中信，字峰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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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1:4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