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文物,,忆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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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为犹太朋友整理及修复一批犹太文物艺术品。作为对笔者的感谢，犹太朋友送给笔者数件较为特別的藏品，当中几件文物有中美友谊相关含意，顺便介绍一下。
一件晚清或民国初中国特为美国而造铜胎珐琅彩美国费城自由钟的纪念品（图2）。虽然并不是什么瑰宝，亦算为难得的文物。费城自由钟是美国费城国家独立历史公园里的一件历史纪念物，它是“费园”的象征，是美国独立的象征。它在美国的知名度仅次于自由女神。它曾参与了美国早期历史上许多最重要的事件，如1776年7月4日为第一次宣读《独立宣言》而鸣响。珐琅彩美国费城自由钟，为鹅蛋形，镶在一黑酸枝木框上，中国传统宫廷黄色衬底珐琅彩，花朵图案绕边伴托，中央为自由钟。背景上方为一对脂红色蝙蝠在彩云中飞舞，甚为写意；下方绿草地有承托起大钟之气势，体现出工艺艺术智慧。
百年前美国海军舰队来访厦门的事件，是晚清中外交流史上的一件大事。1907年，美国海军从旧金山市出发，派遣一支由16艘精锐战列舰和7艘后勤保障舰组成的美国舰队做一次环球访问，1908年10月30日到达厦门。清政府以光绪皇帝的名义降旨派军机大臣毓朗、外务部右侍郎梁敦彦前往厦门迎接，闽浙总督松寿前往妥为照料，广东水师提督萨镇冰率舰先期前往厦门迎候。美国海军在这期间点亮了厦门第一盏电灯，观看了艺人的演唱，品尝厦门特色美食，还在厦门进行了球艺比赛……100年前美国海军的第一次访问中国，是轰动全国的重大外交事件，期间清政府赠送多件艺术品给美国海军舰队的官员，包括绘有中美国旗的精美的景泰蓝花瓶与杯盏等（图3），作为美国海军舰队来访厦门的纪念。此景泰蓝花瓶及杯盏并不是很大，看来清廷官员是按美国海军军衔大小赠送的。但都是上乘之作，极具收藏意义。
辛亥革命成功不久，1915年，旧金山市举办万国博览会，当时民国政府要向世人显示推翻清王朝后的中国富强、繁荣与进步，送去景泰蓝、瓷器、丝绸等艺术品参展。直至今天在旧金山市还保存着很多昔日的展品及图片。当时民国政府为了表达中美友谊，特制有标记中美国旗的数类艺术品，包括银器、刺绣等，在中国展厅展出。犹太朋友送给的刺绣宽100厘米，长140厘米，上方有双耳做穿掛，刺绣有蝴蝶、花瓣伴衬上方，四周再用银钉围上，再刺绣上金钱梅花吉祥图案围绕中美国旗，右边是辛亥革命五色旗，左边是花旗国48颗星条旗（美国建国初期是48个州，故此是48颗星），旗竿下方绣有中国式彩带，表现出中美友谊的含意。两旗中央有一鹦鹉立于一根树干上（并不是绣上美国传统兀鹰）很有趣味。整幅构图美观、鲜艳又很得体，是辛亥革命成功后民国政府对外宣传友谊的物件（图4）。
晚清开始，美国烟草商的大量烟类商品运到中囯倾销，为了更加吸引消者，在烟类商品中加插了许多五花八门的烟标，除了美女图案的烟标外，还有一类图案较为特別的烟标，从晚清黄龙旗、慈禧太后、光绪皇帝等图案到武昌起义铁血旗、辛亥革命五色旗、民国青天白日旗等一系列图案的烟标，应有尽有（图5）。从中我们了解到烟草商很有经商头脑，看准中国吸烟者当中一群热血青年对国家的认同，随着不同的时期，在烟标上印上相应的国旗，以达到促销烟草的目的。
1848年1月24日，在美国加州柯玛市赛特磨坊发现金子，消息传出后，短短一年的时间，三四十万人挤爆加州湾区，淘金客远从拉丁美洲、欧洲及中国赶来。这些淘金客后来就被称为49ers（与旧金山美式足球队同名） ，以纪念当时的年代。因旧金山发现了金矿，需要大量的劳力，专门跑旧金山到上海这条航线的远洋商船在离开上海之前常常拐骗一些中国人上船，到了旧金山后把他们卖掉。当时为了寻找生计，许多中国人也通过中间人的安排，以卖身的方式签订契约，以“赊单制”的形式，即广东人俗称“卖猪仔”到旧金山，再转到二埠沙加缅度发现最丰富金矿所在地点。到了1850年前后，已有近万名华工分布于数个小镇居住，包括埃灵顿，汪古鲁和葛仑。孙中山、黄兴、林森等革命先驱就在这一带居住过一段日子，向当地华人宣传推翻满清王朝的革命思想，以及进行筹款事宜。100多年前，此一带华人集中，有杂货店、餐馆、首饰店、棋艺馆等，还有民间杂俗、广东大戏演出，以解华人思乡之愁。从旧照片看，当时这一带繁杂热闹。
笔者与朋友到附近一带游玩，顺道到一间并不起眼的古玩店看看。无意中在古玩店发现一具古旧扬琴（图6），还夹着当年唐山淘金客的书信。笔者将扬琴买回家后仔细观看，扬琴还算保存良好，琴表髹漆为猪肝色。琴盖左边金漆绘画一仕女抱着小孩嬉戏，右边绘一幅苏武牧羊图，衬以树木、山坡。琴盖中央写有“濠畔粵东金声老馆”金漆招牌。琴体贴有金声老馆红纸黑字商标，商标上的字迹依稀可见：“本号在粤东省城濠畔街，本馆并无分支别店。”
查阅资料，鸦片战争前，湖广、浙绍、徽州与金陵五大商帮都把濠畔街当成大本营，山陕会馆、湖广会馆、绍兴会馆与申庄、津庄、金陵庄、徽州庄等庄口、货仓望衡对宇，连绵数里。当时这里还是广州的金融中心，有多家银号（钱庄），方便了商家做生意（参见《越秀商业史话》）。同时濠畔街还是花梨、紫檀、酸枝等高档广式家具的集散地，德昌泰、英泰等店的紫檀、红木家具，被朝廷列为贡品，并派有官员驻店督造。
这里也是许多乐师的首选之地，濠畔街金声馆乐器作坊乃明朝末年黄姓艺人所开设，专门从事民族弦乐器制作。据《广州市志》载，明末，广州濠畔街有一间名为金声馆的乐器作坊，从事二弦、秦琴、竹提琴和高音三弦等民族弦乐器的制作。及至清道光末年以后，金声馆陆续有8间乐器作坊。到民国初年，濠畔街更增设多间作坊，如全声、德声、文声、扬高声等。笔者买到的古扬琴，正是濠畔街金声馆乐器，附有最早的制作品种标记。从其髹漆颜色、包浆及绘图看，可能为咸丰或同治年初制作，是较少见到的粵东古扬琴，亦算是中国最早制作的扬琴。它们跟随当年淘金客或修建加州铁路的华工漂洋到太平洋彼岸，以琴音解乡愁。粤东古扬琴，见证着早年华工在异乡的生活点滴，印记着一幕幕当年华人的辛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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