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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伟(四川)
■元谋人博物馆
七月的盛夏,本应是酷热的,本应是挥汗如雨的时节,而今,却偏偏是一场长长的雨季,虽是凉风习习,令人神清气爽,但在这多雨之季,穿行于云贵高原的山岭沟豁间,总是少不了几许担心。
傍晚时分抵达昭通宾馆,一番忙乱之后,天已黑尽。深蓝色的夜幕中,慵懒地飘着深黑色的云朵,浓淡不一的黑云在夜幕里缓缓地飘移着,时而掩遮着繁星,时而把一弯新月托衬得更加清冷;也有夜归的鸟来扰乱这份空灵,只是极短的嘶鸣之后,一切又重归静谧中,只有风在不紧不慢地吹临。
云贵高原的夜是清爽而亮丽的,有别于川渝地区的浑浊不清。
并不能成为景点的昭通古城,一如这夜月与繁星一般,冷清着。街灯明亮,店铺却难有人踏足,只有稀疏的原住民,间或穿行在街巷里。
街首一端的钟鼓楼在夜色中陷入了沉静,楼外的广场没有嘈杂的音乐,更没有随之而起的无缘于美的广场舞姿。三两的老者闲坐树旁凳椅上,闲聊着,与这夜色一道安静着老去。
这夜色下的昭通古城,与这夜色的宁静相应和着,恬淡而柔和。夜风飘临,带几许落叶,或高或低的飞舞之后,就不知跌落在那个角落了。凉凉的夜风掠过身体,一扫长途奔波的劳顿,通体轻爽、惬意。
一群小孩,见识了餐桌上大大的水烟筒,更是饱食了不一样的麻婆豆腐。夜也深了,昭通只是这次旅行的途经地。
一夜的酣眠之后,是高原微寒带湿的清晨。来不及细看这昭通,车已行驶在云南弯弯曲曲、桥隧相连的高速公路上。蓝天褪尽了夜色,如洗之后的蓝,被白云装点着,低低地压在车窗前,随车前行。
午间时分到达元谋县,阳光已十分耀眼了,直射在城市的街道上,泛起缭乱的光斑来。车内的冷风与车外的明亮相比较着,窗外的世界,令人心生畏惧。
车在一家路边食店停靠下来,树荫下竟不觉得阳光的灼热。一丝凉爽被风悄悄传来,精神着这群长途奔波的男女。
高原与盆地的确是不一样的两重天。
食店的街对面,是元谋碧桂园地产开发区域,开挖后的黄红土地如还未包扎过的伤口,参差着、零乱着,在阳光下扬起淡淡的红色的烟,落入眼里,令心生出一些烦乱来。我们预订的元谋宾馆如孤岛独立于那成片的毛坯地。
好不容易才在临时便道上驶入那安静的小院,巨大的印度榕(当地人叫它为橡皮树)荫遮着楼房,井然有序的庭院,与外面世界的零乱形成天壤之别。突然间从满目荒凉之地来到这花木簇拥的庭院,颇有点误入世外桃园之味。
元谋的第一站,无疑应是元谋人博物馆。
小小的三级博物馆,从体量与馆藏都是无法与我参观过的陕西、湖南之类的省级博物馆相比的。但元谋人博物馆收藏着中国人类最早的始祖 元谋人的残骸,到此一游,无非是瞻仰民族始祖的遗物,也算是一次寻根问祖之旅吧!
回望那170万年前的云贵大地,回望那大那乌山的郁郁丛林,回望那人类的童年时期,回望那刚刚点燃的火堆、迸发出的文明开始时的火星,以及与 自然 搏斗的壮烈片段。
一切都还来不及遐想,咫尺之间,那长毛尚未褪尽,腰身尚未完全直立的人形,陡然跃出墙面,站在我的面前。不,刹那间交融于我的体肉,贲张的血脉,令我的四肢竟瑟瑟地颤抖着,强劲的手微屈着,如勾的手指,把握石块与木棍,正与野牛、豹与豺作拚死搏斗
而此时此刻,我已不再自信手里的现代的科技产物 照相机。它能记住或还原那170万年的时间与空间吗?还原那曾经的 生活 片段吗?还有那过去的躯体与过去的伙伴,还有那过去的猛兽、山川、湖泊 ?
咔嚓、咔嚓 照相机在我的手里机械地响着。
哦!我到底想干什么?
恍惚着,我游走在此厅与彼厅之间。忽而剑齿虎,忽而恐龙把长长的颈脖伸展,忽而石刀铿锵,忽而簇箭翔飞,一步一步,我总徘徊在170万年前的丛林里,总能听见那简单的发音与原始的呼唤。
馆中央的一尊黑色的塑像,一个原始人类的母亲怀抱着婴孩,眼望着苍穹。她是否看得见,脚下正仰望着她的这群170万年后的子孙?
我静立于塑像前,想聆听她的心跳,想吸吮她的乳汁,想沉睡在她的臂弯里。
170万年前的过客
唉呀!这元谋的山涧
我匆匆的来去
来去都不是我的本意
来之前,你是青春,是靓丽
是我梦牵魂绕的挥之不去
初见,热情已被七月的雨淋湿
温度极剧下跌,一颗心却开始回暖
你传说中的美丽啊
陌生而熟悉
我得重新来翻阅你
好好的让我来记忆你年轻的容颜
悄悄的,手指穿行在你的青丝间
骨簪滑落的瞬间,你的眸开启了
是迷朦 是爱恋
是原始的母性
是最最直白的简单
长啸声声,低语呢喃
洞前的篝火,把一双身影投印进山洞
扑朔迷离,摇曳着变幻
那是人类第一次呻唤
也是人类第一次啼哭
一根神经的脉动,挑起夜的火焰
你久视的眸啊,重拨尘封的琴弦
我又在重新的爱你
不知该是你的阿郎,还是你手牵的婴孩
夜深后的大那乌山间
是谁在呼唤我的乳名
总被风缭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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