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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白鸿妍(1991-),女,汉族,甘肃白银人,兰州大学哲学社会学院2014级外国哲学研究生,方向:宗教哲学。
摘要:雅斯贝尔斯在其哲学中论述了临界境遇这一概念,將死亡、受难、抗争、负罪、偶然这些境遇列为临界境遇。雅斯贝尔斯生存哲学主张人应当无畏地面对死亡等临界境遇,以此来获得对真实生存的明确性。
关键词:临界境遇;死亡;受难
雅斯贝尔斯提出了临界境遇这一概念,他认为死亡、受难、抗争、负罪、偶然为一种长存不变、隐而不显的境遇,即为临界境遇。认为哲学起源于对痛苦的临界境遇的认识。
雅斯贝尔斯如下论述“临界境遇”:“我们来看看人的处境。我们总是置身于种种境遇中,种种境遇变迁不定,种种机会纷至沓来。机会一俟错过,便去而不返。我可以致力于改变境遇,但有些境遇的实质是长存不变的,即使它们在一时间的表现会有所变化,即使它们的强大力量会隐而不显。例如,我不得不死亡,我不得不受难,我不得不抗争,我听命于偶然,我不可避免地要卷入罪责。我们称自己生活中的这些基本境遇为临界境遇,就意味着,我们无法超出这些境遇之外,我们无法改变这些境遇。对这些临界境遇的意识,是继惊讶和怀疑之后而来的、更为深刻的哲学的起源。”
一、临界境遇中的“死亡”和“受难”
雅斯贝尔斯在其生存哲学中所认为的临界境遇有:死亡、受难、抗争、负罪、偶然。作为人,死亡和受难是更令人所畏惧和无法逃脱的境遇,故在这里论述死亡与受难这两种临界境遇。
对于死亡,雅斯贝尔斯写道,“死亡作为在此之在的客观事实,尚不是临界境遇。对于不知死亡为何物的动物来说,不可能有什么临界境遇。知道自己要死的人则是在等待某个不确定时刻这一意义上知道自己要死的。但对人而言,如果死亡只带来了人要避免死亡的忧虑而无其他意义可言,那么对人而言,死亡也就不成其为临界境遇。”该论述强调作为此在的人对于死亡这一境遇的体认的可能性。其关于死亡的另一段论述是,“死亡不可为某种普遍性认识所克服,不可为任何客观性所慰藉——即借助虚假的理由来让我忘掉死亡——所克服,而只有在某种日渐明确的生存显示出来时,才可克服。”[1]生存与死亡的关系并不矛盾,只有使死亡以某种方式在日渐明确的生存中显示出来,死亡才可以克服。其关于死亡的诸多论述无疑是要人明晰死亡对人来说,是个可以在其中体会我之在此之在的过程。对于人来说,死亡是一个不可避免的境遇。对知道死亡为何物的人来说,无不畏惧死亡,且知道死亡的无可避免,这是更深的恐惧且无法通过无视克服。任何方法对于让人忘掉死亡都无能为力,故临界境遇对人而言是有意义的。
死亡作为一种临界境遇是人必须独自面对的境况。面对死亡,人不得否认其必须独自面对这些感受,无论邻人的死亡给我带来多么大的痛苦与恐惧,我之为我也必须独自面对这些痛苦与恐惧,他者无法替代我之为我感受我对失去所爱之人而感到的悲痛和绝望,由此而带来的对于自我独自存在的孤独的恐惧,亦或是对于我之为我也将不得不走向死亡的恐惧。我之为我面对死亡的种种感受无法为他人体认且必须独自面对,这便是我之为我的存在。
我之为我如何面对死亡这种痛苦的临界境遇,则取决于有没有强大的大无畏的态度,这种由对在此之在、我之为我的清晰的认识所带来的自我救赎的能力,便是使我之为我在面对痛苦境遇时不步入临界状态的能力。面对死亡这种痛苦时,若我在诸多悲痛中清晰地认识并把握我之为我的存在,认识到此在的责任与义务,便不会再痛苦中迷失,不致使我进入临界状态。
受难亦是我之为我无法避免的一种存在状态。我们随时受到来自死亡的威胁,也无时无刻不面临着受难的境遇,它是一种同死亡相比更能被人所深刻体会的境遇。雅斯贝尔斯指出,“如果我们做的仿佛受难不是不可改变的,而是可以避免的,那么我就尚未置身临界境遇之中,而是虽然将受难理解为在数量上无限,却从未将其理解为必然从属于在此之在的。”这种论述同样是要我们直面受难,对于个中的痛苦不躲避,而置身于痛苦中去体味我之为我的在此只在。雅斯贝尔斯将受难理解为一种我之为我所必须面对且无法逃避的境遇。
面对死亡,雅斯贝尔斯不主张以自我蒙蔽的状态去面对。他指出,人们可能借“遗忘”来回避死亡这种临界境遇,人们可能靠“冷漠的玩世不恭心态”与“对尘世的否定”这两种态度去回避死亡。前一种心态者,“靠的是某种再也不受感动的孤立的自我存在的僵化的情况”,而对尘世的否定,靠幻想某种彼岸式的生活来自我安慰。
雅斯贝尔斯对于佛教逃避现实痛苦、追求三世轮回的观点持反对态度。他指出,“恐惧来自于人们想象死后的存在是痛苦的,而人死后是不存在的。要么他就来自于死亡的过程,但死亡的过程是完全不为人所察觉的,因为痛苦都是活人才有的。一切都取决于人明白这一点:当我活着时,我还没有死,当我死了,我已不再活着,因此,我的死亡同我毫无关系。”⑤雅斯贝尔斯在此阐明了哲学就是追求存在的学问,而人之所以为人、我之所以为我就在于此在,所以我们不能逃避能借以体会自我之在此之在的临界境遇。在雅斯贝尔斯看来,死亡是无法和生存分离的,死亡渗透到人之为人、我之为我的每一时刻里。
二、雅斯贝尔斯所主张的对待“死亡”和“受难”的态度
对于死亡,雅斯贝尔斯认为,像斯多葛派那样把死亡视为纯属未来的事情,与现在毫不相干,因而采取完全忽视的态度,不符合真实情况,只是自我蒙蔽。人要以无畏的态度去面对死亡,不自欺欺人地死去,而是真实地死去,因为在他看来,逃避死亡,逃避临界境遇无法使人获得生存的明确性。否定死亡、逃避死亡会使人无法认识我之为我的在此之在,对死亡的逃避,就是对生存的扼杀。
面对死亡应当无畏,这无畏不是持续的,它不能始终保持最佳状态。他只是讲,当面对死亡的时候,在痛苦过后,我之为我既然没有步入临界状态,那便是体会到了一种自我存在的明确性,这是一种经历过临界境遇后对于自我存在的澄明,这种明确性使我在临界境遇中意识到了我之为我的存在。正是我在临界境遇中体会到了这种自我的最佳存在状态,这种明确性使我获得了面对临界境遇而不进入临界状态的能力。即获得佛教中所谓的“自性”。在循环往复的不好的感觉中,一次又一次成功完满地自我救赎。这或许是雅斯贝尔斯再三表示,“学习哲学就是学会死亡”⑥的原因。
面对临界境遇时不进入临界状态,在走出困境的经验中寻求自我救赎,能使人不再痛苦地同临界境遇相遇,这不是躲避临界境遇,而是清楚地认识了临界境遇,获得了对于临界境遇的明确性并获得与之相处的经验,这些经验是曾经达到过的状态。当人再度面临困境的侵扰时,必能从这些经验中寻到使其更好地处理自我与临界境遇之冲突的经验,并向这些经验里的最佳状态靠拢。
雅斯贝尔斯反对逃避临界境遇,主张在面对使人痛苦的临界境遇时无畏地接受临界境遇,在痛苦中体味我之为我,这便是让人去追寻自我救赎的道路。在遭遇临界境遇的痛苦时,有能力使此在由痛苦的存在状态走向大无畏的状态,体味痛苦在时间和身体内流淌,那是我之为我的存在,故我之为我在面对临界境遇时应当无畏地面对。(作者单位:兰州大学)
注解:
①[德]卡尔·雅斯贝尔斯等,《哲学与信仰——雅斯贝尔斯哲学研究》,鲁路译,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270页。
②[德]维尔纳·舒斯勒,《雅斯贝尔斯》,鲁路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67页。
③同上书,第67页。
④同上书,第67页,第70页。
⑤同上书,第68页。
⑥[德]卡尔·雅斯贝尔斯等,《哲学与信仰——雅斯贝尔斯哲学研究》,鲁路译,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352页。
参考文献:
[1][德]卡尔·雅斯贝尔斯,《哲学与信仰——雅斯贝尔斯哲学研究》,鲁路译,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
[2][德]维尔纳·舒斯勒,《雅斯贝尔斯》,鲁路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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