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太极人生

aradqiza

父亲今年78岁，身轻如燕，步履如飞，根本看不出是个古稀老人。每年体检，医生常常惊讶于他的各项身体指标不输给年轻人，大家都说他是个健康老人。可父亲跟我讲起，40年前，他是个各种疾病缠身的“老病号”，心脏早搏、气管炎、神经官能症、阑尾炎开刀……他曾经认为自己活不过40岁，一场电影都看不完，就觉得气不够喘。
那些灰色的日子里，父亲常常失眠，早早起床一个人在护城河边徘徊，悲观地想着未来：如果我早早走了，未成年的儿女、乡下的老母亲该怎么活？
也就是在护城河边的小广场上，父亲结识了他的恩人，一位白衣飘飘、精神矍铄的老人，带给他一生最宝贵的健康和精神财富。老人看他每天在河边愁眉苦脸，怕他想不开，主动和他攀谈，邀他一起练太极拳。听父亲诉说自己的“苦难人生”后，老人笑着说：“如果我告诉你，我20年前胃癌开过刀，现在68了，依然很健康，你会不会觉得你那些病都不算事？”
父亲很震撼，从此拜师学艺，跟老人练起太极拳，一学之后便痴迷上了，一练就是40年。
因为痴迷练拳，父亲常常闹笑话，他每学一套新拳，必定一遍遍看碟片，日夜揣摩，有空就比画，常常忘记吃饭和睡觉。有一次外公很生气地打电话给我母亲，说傍晚和邻居散步，迎面碰见我父亲，就喊他一声，可父亲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手舞足蹈地比画，理都没理他，弄得外公在邻居面前很没面子，当时邻居还支支吾吾地问：“你女婿——是不是头脑有点不正常？”妈妈、弟弟和我听后哈哈大笑，这是父亲的“拳痴”常态，我们已经习惯了。
有40年拳龄的父亲，在我们城里小有名气，他不仅熟练地掌握孙式、杨式、陈式多种太极拳套路，太极剑、太极刀、太极棍、太极扇也很拿手。每天清晨，他穿着飘逸的白色练功服在广场上练拳舞剑，总有许多晨练的人们围观，希望他能教拳，更有许多人慕名来学拳，他也很乐意为人指点，但教拳从不收钱，父亲练拳就是为了健康，完全没有功利色彩。迄今为止，徒弟也有上百人了，可谓桃李满城。
后来有个徒弟劝他开个培训班，招生赚钱，被父亲一口回绝。结果那人学个“半桶水”后，就扛着父亲的牌子在城西公园里开了个培训班。父亲听说后，赶到那里，硬让他把牌子摘了，并站在门口，一个个告诉学员，这个培训班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从此和这个徒弟断绝了来往。
常有人说父亲傻，放着钱不知道赚，可父亲说：“太极的要义就是内外兼修、健身为基、修心为法、练身为用的武术。收钱教拳，心态必定心浮气躁，不能如行云流水般收放自如。我练太极的目的不是这个。”